世界第一花心爱好者

【棋昱】你怎么这么好吃-下

补档。天狗棋×狸猫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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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乱跑啊?”

蔡程昱捂着额头委屈,这个没良心的天狗把自己抓到家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弹了自己一个脑瓜崩儿,眼圈红红地瞪着龚子棋,盘腿坐在床上,抿着嘴不说话。一直到龚子棋伸手帮他慢慢揉额头上的红印子才肯开口,“你这么大一只天狗整天盯着我下饭,我不应该及时行乐吗。当你同桌这么久了也不跟我交个底……”越说越委屈,亏他第一天就把人带去自己最喜欢的店,掏心掏肺的。

龚子棋摸摸鼻子,小狸猫早就知道了,还配合他当了这么久的好同学,气得脸都鼓起来也只在他翅膀上挠了两道,力道跟家养的小猫差不多,一点疼痛感很快就消失,被挠过的地方痒痒地发红。“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佬,你这么大个翅膀在身上,早就知道了好吧。”蔡程昱双手撑在床上把自己挪过去,掀了他的衣服下摆拍拍他的肚皮,镂空的羽翼纹路浮在上面,简简单单地装饰在腹肌上还挺好看。刚才被他挠的道子变成指甲印大小的红痕,他对着红痕戳两下,“诶,你这么收起来,翅膀还会有感觉吗?”

“有,”可太有了。龚子棋把蔡程昱的手抓下来,何止翅膀,他都要有感觉了。

蔡程昱挣开,认真地戳他的下腹,“那我现在威胁你,你要等我睡着了再吃我。我怕痛。你,你要不答应我就把你翅膀挠秃了。”

“……好。”龚子棋举高双手向小狸猫势力投降。

 

晚上龚子棋以怕蔡程昱跑了为由,挤到他床上非要抱着他睡觉,并对小狸猫的反抗进行武力镇压,当场表演一场弓虽人锁男。半夜三点,蔡程昱第八次在他胳膊里翻身的时候,他开始怀疑这是新型的疲劳战术,摸上毛茸茸的后脑勺摁到自己肩膀上,“蔡啊,好好休息。”

蔡程昱的声音被闷在他怀里,“不要对食材有那么多要求啦。”

 

 

第二天蔡程昱醒来,奇怪怎么还在昨天的房间,他看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还在,十指健全,但是好像感觉不到腿了。他不敢低头,不知道刀口利不利落,有没有包扎好,从一米八变成一米吧会不会很丑,呜呜呜垃圾天狗怎么回事啊怎么吃东西也不吃个整的,咋还分上下截呢。

“早啊。”龚子棋顶着跟蔡程昱差不多的黑眼圈醒过来,眼睛一揉开就看到小狸猫又眼红红地瞪着自己,脑子还转不过来总之先抱着摇一摇哄哄,“怎么了?”

随着龚子棋的动作,蔡程昱疼得一机灵,眼圈更红了。

“你能不能对你的体重有点正确认识!”蔡程昱伸长了胳膊推开他,慢慢地抱起自己失而复得的大长腿——被这么大一只龚子棋压着睡了一晚上,可不得一点感觉都没了。

龚子棋的脑子逐渐上线,理解了一下现在的状况,抱着自己膝盖缩成一个球的蔡程昱,和眼窝里晃晃悠悠的金豆子,“压麻了?”

小狸猫低下头不理他,露出头顶翘出小卷儿的头发。

龚子棋挪过去,搓热了掌心压在他膝盖上,“怪我怪我。”

麻是一种很特殊的感受,不碰它的时候会有种那一块都消失了的错觉,像是那些在校园里掩在日常生活下避而不谈的秘密——可碰着它的时候又好像哪哪都长满了刺,带着电火花兹啦兹啦一片片地疼,里头还混着点痒,不停想往骨头里钻,蔡程昱别扭得抬脚想躲,被龚子棋拉着脚踝摁住了一点点揉开。

蔡程昱吸吸鼻子,“是不是我昨天睡太晚了,你没来得及吃我啊。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龚子棋答得很快,过了一会儿才含糊地说了后半句,“我还没想好怎么吃。”

“你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狸猫呢?”

“?”

“我虽然不会做菜,但我会吃啊,”要说这个美食家小蔡可就不困了啊,“清蒸清淡锁鲜,最能突出本优质食材的味道,但中间不能开盖,火候不好控制;煎炸炒差不太多,油多油少和什么时候翻面的区别而已,一般不会太难吃,你别烫着手就好;熘就讲点技巧了,调味芡汁是精华,淋到米饭上叫一个香;干锅和水煮就是冲着辣去的,一个用油一个用水,配菜要多加几种才有意思;还有万能火锅,讲究点就熬一锅高汤,肉片削薄了,夹在筷子上,七上八下变色了就差不多,你自己试试我也没涮过狸猫肉,说不定三上三下就熟了,随机应变啊。”

“你这小狸猫怎么不想着跑,老想怎么煮自己。”

“我要再跑瘦了你不是白陪我那么久么,”蔡程昱捏捏自己的胳膊,还是软软肉肉的,“你放心,本高贵美食家会帮你的。”

他一定会找出最好的食谱,目标是成为龚子棋这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狸猫,就算他以后再抓二十只,两百只狸猫,也都没有这一顿来得好吃,要让他每次吃到狸猫都会想起自己。

“行。”

 

可惜,蔡程昱忘了一个关键性问题。

再好的食谱,首先,要能实现。在龚子棋照着他手把手的演示,把西红柿炒鸡蛋做成西红柿蛋花汤之后,蔡程昱就把什么八大菜系经典名菜宫廷菜谱全都从自己的备选菜单里划掉,转头开始搜索“简单”“懒人”“零失败”这样的关键词。

可乐鸡翅作为第一个结果冒出来。糖色油亮,鸡翅圆润饱满,薄薄的皮脂上带着一点点焦脆,缀上星星点点的白芝麻,还有最后一勺慢慢浇上去的浓厚酱汁,让人想把盘底都给舔干净。

可乐好啊!蔡程昱伸手对比了一下,成品和自己的毛色还挺像。这就是缘分吧。

做法也确实简单,蔡程昱看了几遍,撸起袖子说干就干。

先腌制,鸡翅洗净,加入一勺料酒半勺老抽半勺生抽,在捻一小撮盐搅和搅和,调料就做好了。菜谱上写着要点是鸡翅两面都要斜划两刀开口,鲜嫩的鸡皮带着韧劲不好破开,蔡程昱按着一块块湿漉漉的软肉,弓着腰切得仔细,正面,一二,反面,一二,自己的手指,一二三四五。细小的伤口渗出的小血珠被水龙头底下的水流冲走,很快就看不见了,只有轻微的刺痛在手上,蔡程昱对着自己的手胡乱吹吹,心想没事,正好方便入味嘛。

二十分钟之后,热锅热油,鸡翅下锅,两面煎至金黄。蔡程昱披着围裙顶着锅盖当盾牌,在厨房里左右横跳躲避飞溅的油点,像在玩咬指鲨鱼玩具一样,伸手干活,两倍速缩手,勉强把所有鸡翅都翻了个面,心想之后要偷偷把菜谱改成煎单面,免得龚子棋在厨房顺手做一道香煎天狗爪。

然后加入刚才腌肉的调味料,翻炒两下,加入一罐可乐。蔡程昱拧开盖子,噗,嗤————二氧化碳滋啦滋啦地钻进他的脑子,细密的气泡一个个炸开,一通拥挤造成短暂失忆,等他再睁眼只剩半罐可乐了。呃,蔡程昱打了个嗝,恋恋不舍地把剩下的可乐倒进锅里。

大火烧开,转中小火加盖焖十五分钟,然后大火收汁就好了。蔡程昱盖上锅盖,定了个十五分钟的闹钟之后一头倒在沙发上。好累啊,想他划水小狸猫这辈子什么时候干过这么麻烦的事,龚子棋要是吃完可乐小狸猫之后敢把他忘了,他就,他就……他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十五分钟之后,蔡程昱做着大火收汁的梦被闹钟惊醒,拖鞋都没穿好赶紧跑到厨房。

关火。收尸。

烧焦的铁锅是可回收垃圾,锅里的碳是湿垃圾。

无事发生。下一个。



在备选菜单里又划掉一排之后,蔡程昱盯上了水煮肉片。红艳艳的红汤飘一层红艳艳的辣椒油,环绕着中间浅色的肉片,香,辣,麻,爽,根本停不下来,还可以加豆腐莴笋豆芽土豆木耳金针菇,把龚子棋喜欢的食材都放进一锅,然后藏两片苦瓜,嘿嘿。

而且绝对不用担心烧焦。

做法也确实简单,蔡程昱看了几遍,撸起袖子说干就干。

蔡程昱系好围裙,总觉得刚才英勇的场面似曾相识,像出征前的小人在立f什么lag。不,水煮肉片是真的很简单,爆香料,加水,放食材,没了,一定不会有问题,真正的零失败。

红泡椒切碎,小米辣切碎,干辣椒切碎,青花椒粒拍开,上回留下的刀口被辣得栩栩如生虎虎生威,蔡程昱边抽气甩手边默念就当提前腌制了。

热锅冷油,放入切好的香料小火慢慢爆出香味,油温一点点升高,围着香料冒起一圈小泡。

龚子棋在外头闻着一点香味,远远地探头看看小狸猫又在干嘛,蔡程昱站在锅边,反手蹭蹭红彤彤的鼻头,眼圈也是一片湿漉漉的红,抬头45度仰望天空,单手成掌在眼角扇风,张着嘴像缺氧的鱼小口抽气,过了一会儿还把整张脸窝进胳膊肘里,整个肩背一抽一抽小幅度颤抖。龚子棋狠狠抽了大腿一巴掌,自己办的这叫什么事,还真放小狸猫去厨房折腾怎么煮自己,面上装得再无所谓,他心里能不难受吗。

“蔡……”龚子棋赶紧跑进厨房,“咳、咳咳……我靠、咳、”

“咳咳咳、咳、没事、咳咳、再、”

“咳、咳咳、你、”

“咳咳、咳”

一厨房的辣椒味熏得眼睛疼,两人呛出咳嗽二重奏,根本说不了话,龚子棋直接关了火把蔡程昱拦腰抱进房间隔离,自己回到厨房把翅膀放出来呼啦啦地扇,当个活体大型抽油烟机。

现在他知道隔壁山头被人抓去做卡牌的大兄弟为什么会被人叫滚筒洗衣机了。

 

蔡程昱认了,他根本没有厨艺天赋,不仅手短短,还手笨笨,但他不会放弃,这样的他都能做的菜,龚子棋肯定也能做。在他对各种烹调方法仔细研究之后,他终于发现一种完全不需要技巧的方式——煲汤。只要仔细准备好材料,加水,耐心等待,就不会出差错。

实践出真知,理论上说得再好也没有。蔡程昱先找了个家常羊肉汤的方子练手。

羊肉洗净,冷水浸泡两小时去血水,然后和冷水一起入锅焯水三分钟,热水洗净浮沫,另烧一锅开水,放入干净的羊肉、姜片、葱段、一小把花椒、一块陈皮,盖上锅盖小火煮一小时,蔡程昱趁着这个空档削了两根红白萝卜,切成滚刀块备用。可乐碳翅的失败阴影太过深刻,蔡程昱没敢按着食谱说的直接一小时后见,自己在手机上定了一排闹钟,每十分钟过去看一回。

龚子棋一回家就看到眯着眼的蔡程昱跟条游魂一样飘进厨房,掀了盖子在锅里搅了搅,一阵浓郁的羊肉香味传出来,淡淡的果香中和了油腻,一屋子都是温暖的香辛味。蔡程昱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盖好锅盖又飘回来,捏着手机往沙发背上一靠,挪到自己刚才坐得暖烘烘的位置,枕着拿手机的胳膊打瞌睡,生怕自己错过了闹钟。

等一等等一等!蔡程昱来回两趟都没看他一眼?自己这么大一只天狗的存在感还不如一锅汤???龚子棋不乐意了,窝到沙发上去闹他,戳一戳软软的腮帮子,点着嘴角旁边的软肉往上提,屈着手指划过鼻梁,点在小小的唇珠上,轻轻推了推,软的,再挠挠他的下巴。蔡程昱皱着眉偏开头,把脸往沙发上埋。

“蔡。”

“嗯……”

“蔡啊蔡。”

“嗯……十分钟之后放蔬菜……十分钟……”

龚子棋VS羊肉汤,完败。

败者直接到厨房进行打击报复,把蔡程昱提前备好的萝卜淹死在汤里,然后小心地把他的手机从他手里抽出来,关了里头一排闹钟,把汤狸私自会面的苗头掐灭,只留最后一个调作无声震动。龚子棋把沙发上的小家伙轻巧地捞起来,蔡程昱睡得模糊,脑袋歪倒在他肩膀上,嘴里还在念叨碗底放盐和胡椒,龚子棋低头亲了下他柔软的发顶,傻不傻,不跑也没见你长肉啊。

 

他把蔡程昱轻轻地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给他盖好,狸猫的屁股不能受凉。蔡程昱侧身在枕头上蹭两下,露出后颈上的小痣,龚子棋靠在床头看了会儿,犹豫着俯下身,叼住了他的耳垂。

软的。

比想象中更软。

蔡程昱总是超出他的想象。他之前以为小家伙什么都不知道,每天无忧无虑地跟着他到处吃吃喝喝,可蔡程昱早就知道了;在山里他以为所有的狸猫都会发狠,使出浑身解数躲起来离天狗远远的,可蔡程昱自己伸手搭到了他身上;他以为所有被抓来的狸猫都会哭哭啼啼,可蔡程昱一天天活蹦乱跳的,该吃吃该睡睡,生怕没把自己照顾好不够他吃的。

龚子棋不知道他整天在折腾什么,他已经很好吃了,而且一定比自己所能想象的还要好吃十倍,一百倍,一千倍,远远远远超出自己的认知,龚子棋这么想着,用牙咬住他的耳垂,轻轻在齿间磨两下,要不就从这里开始好了,放弃想象,放弃思考,遵循最原始的本能,直接一口一口把他拆食落腹,装进自己的身体里,去填那个从第一次见到他就变得空落落的地方,可能是胃,可能是他发干的喉咙,可能是没有心脏在跳动的右胸口,龚子棋也不知道,或许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才会得出答案。

蔡程昱因为耳朵上的疼痛在睡梦中皱起眉头,龚子棋下意识松开了他。

 

嗡——

手机震动。

龚子棋把头埋在他颈间深深地嗅了一口,都是汤料的烟火气,还有为了自己忙得团团转的汗水。

再等一等吧。

“蔡,蔡程昱,起来了。”

“别吵……闹钟还没响……”

他把半条魂还在梦里的蔡程昱搂在自己身上,左脚绊右脚,一边晃他一边往厨房走,“醒一醒。”大手包住小它一圈的小肉手,一起按在旋钮上,关火。

“你的汤好啦。”


有了一次成功的经历,蔡程昱非常膨胀,直奔闽系名菜——佛跳墙,催着龚子棋去给他弄个瓦罐和黄酒回来。

做法确实不简单,蔡程昱看了几遍菜谱上长长的食材清单,怀疑自己回到学校在做计算题,撸起袖子写满了一整张纸的日程表。

第一天,泡发干海参和干鲍鱼,放进冰箱里每天换水。

第二天,冷水浸泡花胶,8小时换一次水。

第三天,加入葱姜料酒焯一遍泡软的花胶,煮10分钟后等待水冷却至室温,洗净花胶,再放入冰箱浸泡12小时,沥去多余水分冷冻保存。

第四天,干蹄筋浸泡12小时,加清水炖4小时,再换清水泡2小时,沥水冷藏。

第五天,筒骨鸡架鸭架焯水洗净,加入热水葱姜黄酒,3克桂皮1颗八角,小火慢炖6小时,取汤不取料。

蔡程昱手机里挂满了闹钟,睡觉也不踏实,整天一惊一乍随时待命。睡前自己放完水,还要记得给冰箱里的干货换水,冷着手爬进被窝,捂半天都捂不热乎,一起床眯着眼就直奔凉飕飕的冰箱,龚子棋跟着追在他后面要他穿好拖鞋外套别受凉,也不可以空腹喝冰可乐。一天天守在厨房里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龚子棋都担心是不是一开厨房门就能看到小狸猫在里头铁锅炖自己。忙了这么多天,龚子棋终于闻着味了,以为小家伙终于能好好休息,结果蔡程昱跟他说这才刚准备好一半原料。

第六天,提前两小时温水泡发木耳花菇冬笋松茸瑶柱和干荷叶。之前泡发好的干货一一洗净改刀,排骨焯水,鹌鹑蛋煮熟去壳。

这下才把原料全部备齐。

龚子棋帮他把瓦罐拿进厨房,看他把食材一层一层叠进去,仔细塞满整个坛子,加入之前熬好的高汤和一碗黄酒,撒一把海盐,最后用荷叶封坛,用细绳一圈圈绑好,一大罐子重得蔡程昱都抱不住,差点砸了自己脚,还好龚子棋一直守在边上,及时帮他扶稳了——也发现了他不是没力气,而是他的手在发抖。

“子棋,我是不是太贪心了。”蔡程昱道完谢之后,捏着自己的掌心发问。

明明还是个厨房新手,非要挑战历史名菜,明明龚子棋还这么年轻,非要他在以后大好的岁月里一直记住自己。他肯定会失败的。就算他把最好的东西全都塞到一起,沉得他拿不稳,全部全部都送给龚子棋,也只不过是一瓦罐,而龚子棋还有大片的天空和整个取之不尽的世界。

没办法,他是一只弱小无助但好吃的小狸猫,就算一定会失败,也想要任性地浪费时间试一次。

他没想等龚子棋的回答,双手搭在他身后,把他推出厨房,“行了,接下来我看着火就可以了,你就等着吃吧。”

龚子棋转过身,厨房的玻璃门已经被关上了,蔡程昱在门那边摆手让他别待在这儿,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炭炉前,抱着膝盖,团成个没棱没角的半圆,拿把小蒲扇不时扇两下守着火候。

他站了一会儿,里头的小家伙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他捏了下空空的手心,自认完全可以理解蔡程昱为什么不把不安和害怕说出来——因为自己根本不可能放了他,他要是消失了,自己一定会翻遍世界上每个角落把他找出来,十年,二十年,不把他抓回自己身边是绝不会罢休的。

可要是再也找不到呢。要是世界上每个角落都再也没有蔡程昱呢,他要怎么告诉自己身体里的空洞,喂,没有了,被我弄没了,再也没有了,它会放过自己吗,不再没日没夜地在他脑子里叫嚣蔡程昱蔡程昱蔡程昱吗。

他没能给自己一个答案,也没能推开面前薄薄的玻璃门。

 

蔡程昱托着腮,听着坛子里咕咚咕咚的水声,思考怎么改进食谱把自己给加进去。骨架可以加进高汤原料,坛子里提味的排骨可以换成腿肉,他也没吃过狸猫,不知道味道搭不搭。万一龚子棋没煮好,以为是我不好吃怎么办,蔡程昱有些担心,毕竟要花上整整六天的时间,他不认为龚子棋会这么有耐心,或者说他有自信全世界都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像他一样用心给龚子棋做菜了。

那还是换一个简单点的方法吧,就用这次自己给他煨的汤作底,涮一个狸肉火锅,龚子棋好像很能打,希望他刀工好一点。蔡程昱把自己浑身上下捏了一遍,应该是腮帮子的肉最嫩,适合作涮锅,就是少了点,可转念一想,不够吃才好呀,就该让他惦记着,馋着,才忘不掉。

火苗在炭炉里无规律地跳动,晃得蔡程昱直打哈欠,他直起腰甩甩头,不行,最后两个小时了,不能让这么多天的准备白费。说不定也是自己的最后一天了,他侧着头看见玻璃门外的龚子棋一直没离开,那就再多看一眼吧。

 

玻璃门上慢慢蒙了一层水雾,白茫茫的,越来越看不清门的另一边了。直到蔡程昱大大咧咧地揪着袖子,在玻璃上胡乱蹭了几圈,兴奋地朝他招手,用无解迷宫把自己困成思想者的龚子棋才活过来,走进小狸猫的神奇魔法屋。

“你快尝尝!”

淡茶色的浓汤盛在白瓷碗里,悠悠地冒着热气,被蔡程昱端到他面前,黑溜溜的眼睛亮得像打过蜡,骄傲又期待地看着他。

“靠。”

“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龚子棋原本看到名字由来只觉得浮夸,现在看来古人还是含蓄了。难以想象,味浓而不重,这几天仔细处理的食材全都融进汤里,骨与肉慢慢熬出来的醇厚,海味的鲜甜经过浓缩又重新融解,柔和地交织,悠悠的松香伴着荷香的清爽,一道道工序累积起层层叠叠的香浓,还有淡淡的回甘。

“这真是你做的?”之前明明打个蛋还笨手笨脚的,狸猫一族是有什么换手的禁忌术法吗。龚子棋抓起他的手想找到作弊的痕迹,短短软软的,手心是没藏好的肉垫,还是那个刚好能被他包在手里的大小,只不过零星多了几道口子。蔡程昱不好意思地抿着嘴,被他盯得眼睛没地方放四处乱跑,又得意得压不住踮起来的脚尖和飘起来的嘴角。

噗通。

龚子棋听到自己胸口传来跳墙的声音。

什么墙能拦住他奔向这个为他洗手做汤羹的小家伙。

“香吧。我都帮你想好了,就这,”蔡程昱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在脸颊上圈了一个圆,挤起来一个肉团团,“切薄片,用这个汤底涮两下,肯定好吃。你,你要是非去吃其他地方,口感不好可不能怪我啊。”

嗨呀,这个臭屁的小样子,龚子棋笑着放下碗,凑近了去咬一口小狸猫送上门的肉丸子,“你怎么比我还急呢。”

“欸欸欸,犯规,说好的要等我睡着再吃的!”

龚子棋揉揉被他咬红的小脸蛋,“喂,你干嘛给我做这么好喝的汤,我以后喝不到了怎么办?”

蔡程昱笑着锤了他一下,“哪有那么夸张,演电影呢。以后你自己做嘛,也不是很难,大不了本大厨负责教你咯。”那他至少还能再陪着龚子棋六天,蔡程昱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你负责?”

“嗯。”

“蔡程昱,你干嘛让我遇到你这么好的狸猫,我以后找不到了怎么办?”

“那没办法,独门基因,仅此一份,绝无分号。”

“我不管,你要负责。”龚子棋反应过来这不是他自己能解决的问题,往他身体里扎了个洞的蔡程昱就这么一个,他想要的蔡程昱也只有这么一个,不知道怎么面对没有他的世界那就不许他消失,必须让这个小家伙负起责任,绝对不能让他得意完就跑。龚子棋把蔡程昱扛到肩上,“独门基因是吧,那你负责给我生一窝你这样的小狸猫,生完我再吃你。”

“啊?”蔡程昱在一阵失重中慌忙抓到重点,“等一下!等一下!龚子棋你清醒一点!我,我是公狸!咱两还有生殖隔离,生屁啊!”他倒腾着腿挣扎,被龚子棋清脆一掌拍在屁股上,脸红得比屁股还快。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管,试一试。”

“不可能的啦!”

“大力出奇迹。”

“大你个鬼!”

“够大吗?”

“张超!哥!救命啊————————”

 

妈妈,和你们说的一样,天狗果然都不是好东西呜呜呜困死了我想睡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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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谱源自网络,但是lof不让我放链接,db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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